“The worth of my life made of precious metals.”

【杰佣】那杆枪

*全文6k7,新兵杰克x上尉奈布·萨贝达,二十世纪英军,推演剧情相关

*有私设,有bug慎戳。状态不好,宛如混更。写的第一个点梗,没甜度……清汤寡水(蹲

Bgm:《Already Gone》-Sleeping at last

《那杆枪》

> 1.

麦梗横在土地上,硌得车轮颠簸一下。薄暮与田地共镀着一层金黄,而车板则被影子笼成了黑色的。

车夫可以在赶车的余裕里听士兵说笑,德国佬撤退的消息已经捏在手上,他不必没命地抽打马匹,像要驱车逃离死神的追赶那样。

车上的人坐在一起,随车身的起伏摇头晃脑。肩膀靠着肩膀,腿靠着腿,云雾缭绕,冒着一股子胜利的烟草味儿。奈布·萨贝达坐在最左手边,他摘了帽子,好让微风从细碎的头发间穿过。

右边最闹的几个在吹牛打诨,从怎么开炮聊到被吓哭的德国人,笑声愈演愈烈,前面的车子也同后面的车子也,他们热烈的笑声回荡来回荡去,凭空交流起来。

奈布没有参与,半垂着眼,手里拿着个薄本子,封面已经卷烂。在低飞的鸟掠过时,他正想着马恩河的激流。那里淌过血色又匆匆泛白,岸边的枪管升起一缕烟,接着有铺天盖地的火械的震喊。

“……上尉。”

“恩。”有人喊他,奈布从思量里回神,“什么事。”

“杰克和戈德琳比,哪个枪法好?”他神秘兮兮的说,闹得奈布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。上尉打了个哈欠以示失望,回他:“没得比。”

士兵显然未满意这个回答:“谁没得和谁比?”

奈布瞟他一眼,没耐住笑说:“你想想谁十七天通过了你们一个半月的训练,上来立了三等功,不就知道了。”

“老天爷,十七天!”那边惊叫起来。

奈布接着斜坐着出神,这回零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。无非是杰克的传闻,奈布看这热烈的气氛,唯恐他们将要捏造出一个战神遗孤的传说故事。

“萨贝达上尉,带他训练的时候,什么感想?”

奈布凝望着远处,落日已经转变为一捧温热的鲜红。他挪动嘴唇,似乎将措辞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,有无数个词在齿缝里交叠,然而他最后只说了两个字。

“天才。”

> 2.

奈布不太享受拿枪的感觉,尤其要是紧盯着对岸的密林,为每个风吹草动紧绷着神经的时候。所以他跑来对着靶子,和新来的士兵一块——一个一点都不必他操心的士兵。

“杰克是吧。”

“是,上尉。”年轻人立在那,回答。言语神情里,没有一点儿其他人参加测试时,或期冀或苦闷的样子。他安静地将枪口对着那块空地,食指落在扳机护圈之外。

“昨天的会了?”

“恩。”

奈布没多问。说白了,这些士兵本身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,他只要确认这些家伙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。奈布抱起手臂,默示他继续,慢悠悠地后退,坐到堆叠的箱子上。

枪声响起,一圈木屑应声爆破开来。弹壳沉静地掉落在他的脚底,一个接着一个,标靶上的标记被贯穿,子弹像被隐形的线挂着那样,飞得轻车熟路。奈布盯了会,伸腿将角落的铁盒子勾来,拎在手上,抛向前面。

那道弧线刚要下坠,接连着三发枪子儿就落在了上头,发出金属蜷曲的惨烈叫唤。

奈布抬手,示意他停下,自个儿绕到后头,捡那个牺牲品回来,说:“行了。如果德军朝你扔盒子,我能保证你死不了。”

“还要调整下姿势,有点歪。”奈布站回他边上,让他持起枪,“左脚往这,身子右转。”

彼时奈布才发觉对方有点儿太高了,在他说完“与肩同高”之后。蹩脚地帮杰克调整完姿势,奈布不由得站开了点,他干咳一声,说:“记住现在这样。”

杰克微微笑了一下,继续保持动作。起风了,他被轻柔地包围。临边靶场的枪声还不曾停,空气的震颤让人想起一些久远的曲调。想毕,他就当真哼起了歌,眼睛顺着瞄准镜望去,标靶后土色的墙面平庸乏味,在幻想下,才有可能变成浪漫的红瓦。

奈布·萨贝达将手肘撑在台子上,双眼与他望向同一平齐的方向。

“训练的时候不要哼歌。”他说,“端正态度,德军不会真的朝你扔铁盒子。”

“是。”杰克的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一次,似乎用余光观察着身边的上级。

“继续。”奈布退开,于他身后立着。制服勾勒出他一向笔直的脊背,他体格不算健硕,却有着极度平衡流畅的线条,如钢铁一般,柔韧而有寒光。

“比德国佬更重要的是,你应该要小心那杆枪。”奈布·萨贝达忽然说,“保持距离。它会让你杀人,它代表战争。”他说这个词的时候,声音忽而低沉下去。

一千一万杆枪林立着,成了叫人流出鲜血的战争。

挨枪子儿的人咒骂战场,诋毁枪械,骂他的国籍。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开枪的是谁,不知道他高不高、胖不胖,喜不喜欢爵士乐,有没有吃过泰晤士报包的炸鱼薯条。

他们想知道的是他的头在哪,他能不能快快去死,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安宁一点。

然而,杰克却想知道奈布·萨贝达的想法。

“看来上尉对战争颇有微词。”杰克说,“其实听古典很不错,虽然那时候的人,都只能冷眼旁观你。”

年轻人话里的词离奈布都很遥远,他一时捉摸不透,索性摇头。这副情态,让他不由回忆起第一次见面,杰克的长风衣同这片灰色沙土格格不入,仿佛吊在一家杂货店里的水晶灯。

他的气质冷漠,没有属于战士的热情,这点奈布不介意,因为他也没有。只是那时,杰克瞧起来文质彬彬,让人无法想象他开枪杀人时宛如一个魔鬼。

当然这都是后话了。

奈布·萨贝达决定放心丢他一个人训练,打过招呼后刚走几步,杰克叫住了他。

“萨贝达上尉,您怎么看待战争?”

奈布回过头,偏西的日光照得他眯起眼,杰克的影子在强光里朦胧。越过这片冰冷的训练营,荒野扬起风沙,河流奔涌,吞进亿万浮尘。浮尘里头,是更多模糊的孤单的影子。

“暴力的矛盾斗争。但当年,成为雇佣兵让我活了下来。”奈布说,接着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语调波澜不惊,但杰克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厌弃,也早敏锐地觉察他心口有两股力量扭打在一起。他本想问问奈布·萨贝达为什么还坚持战斗,可望着那背影,最后仍缄了口。

枪膛传出爆裂的声响,在金属叮当一声坠地后,奈布·萨贝达已经消失在转角。

> 3.

杰克的考核不是奈布负责的,但成绩很快到了他手里。他的天分毋庸置疑,训练期的出色表现也已众所周知。

但他总是孤零零地在那,对所有朝他说话的人,报以礼貌但生疏无趣的回应。人们念叨杰克像个只吃面包和黄油、绝不吃蛋糕、喝茶绝不加糖的贵族。

猜测归猜测,他只是对庸众兴致索然。

杰克阖上眼,想起奈布·萨贝达上尉的那副矛盾的、自我斗争的强硬的样子。他想要发掘、深究、拥抱的是,那团冷漠的烈焰。

杰克喜欢那种生命挣扎搏斗的感觉。

那天他们已经要出发去法营了,也是在日暮里头,河流蜿蜒而下,泛起金鳞般的光。马车从身后经过,货物太重,车轮在泥土地上碾出深深的胎痕。

女孩穿着粗麻围裙,挎了一篮面包。军官抢似的夺回来,就呵斥他身边的男孩,让给她带回家去。亏得这儿远离战线,才难得地洋溢着一丁点温馨的生活氛围。

奈布·萨贝达站在桥上,有士兵小跑着去汇报情况,再掉头跑开。他看见杰克在桥下,那身军服刚换不久,奈布还记得自己给他授衔的时候。

他们这伙人在这个年代,显然难活出多少仪式感。不过是在一个清晨,他变了衣装,奈布递给他枪。本要替杰克别上的徽,也索性丢给他——理由是他太高。

桥下传来一声动物的哀嚎,奈布猜那是只猫。他沿桥走下去,到杰克旁边。他身前躺了只毛色黯淡的野猫,手背上赫然多出几道爪痕。

“它抓你了?”奈布问杰克,眼睛却盯着那只蹒跚在地的猫。他弯下腰,瞅见地上一摊血迹,才知道这猫是带伤的。

“我之前想把它带医生那儿去。”杰克回答,“但想来,他们也不会用珍贵的医疗资源救它。”

奈布不由得想象他捡猫的样子,竟然觉得滑稽。而这家伙一定是被杰克抱得疼,遂朝他来了一爪子。

“现在他们要用珍贵的医疗资源救你了。”奈布弯起嘴角,调笑说,“快消毒去。它交给我。”

杰克再返回时,那只猫已经被奈布包扎好了,在他手心下慢悠悠打着转。

“你不该把它扔下来的。”奈布留意到身边的影子后,头也不回地说。

杰克惊诧的神色转瞬即逝,他望一眼河流,又望一眼上尉的脊背。他看起来是那么灵巧,就像只猫,富有生命力和爆发力,干净利落的气质让他总不负他的衔称。虽不摆威严,众人都敬服他。

“您在战场上已经杀了那么多人。”杰克说,“为什么要对一只野猫的命运有所谓。”

奈布站起身,侧目看他。接着对这士官的言语,郑重地摇头否决:“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,杰克。我们是为了后面的人。就像那个女孩儿、那个男孩儿。”

“如果我失手,德国人会践踏这儿,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被关进牢笼,和我们一样,成为战争的奴隶。”他望向年轻的士官,那双深蓝的眼睛浸满了战争年代的砥砺,如蓄了身后的长河那样幽暗。

“而如果你失手,它就会那么简单地死在你脚下。”

“这么说,上尉,您打仗是为了他们?”杰克上前两步,同他并肩站着。

“不……我们永远是为了自己。”他嘴唇微张,如叹息似的吐出后半句,“这事件反过来就是另一幅样子,对岸的人输了,他们也会遭受灭顶的不幸。”

“我只能做好自己的这份工作。就这样,谁会喜欢战争?”奈布说,然而他抬头,正巧对上杰克的视线。

这独特的年轻人竟说:“我挺喜欢的。”

奈布·萨贝达在他说话的那一刻,锁紧他的眼神。而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:杰克对他们所谈及的事物,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情绪。

杰克对战争、流血并无畏惧。

但奈布·萨贝达有。

他的心如溺在眼前的河里一样冰冷,奈布从那道视线里望见了一些琢磨不透的暗流,仿佛有情绪的影子在生长。放在那张经日光曝晒也依旧苍白冷漠的脸上,配衬至极。

“新鲜事。”奈布说:“但为什么?”

> 4.

夜路常伴寒风。

奈布·萨贝达如常走在左侧。火枪团的人唱起了家乡的歌,粗犷的声音比起悦耳,倒不如说是在静深的夜里吓走迷途的鬼魂。但他们充满热忱,有关故地的字句断断续续地蹦出来,使人陷入感怀与思念。

“我现在可以唱歌了吗,上尉。”

军靴的步子停顿了半刻,脚下的枯枝崩裂。奈布觉得好笑,然后说:“当然可以。”

“There were roses, roses. There were roses.”

玫瑰啊,玫瑰啊。有很多的玫瑰。

 

 


“And the tears of a people ran togethe.”

众人泪流成河。

 

 


杰克的声音轻逸如雾,似乎将要飘进密林繁茂的枝叶间。他压低动静,似乎呢喃地唱着。

“Isaac was my friend he cried.He begged them with his tear.”

我的朋友伊萨卡哭喊着,流泪着乞求他们。

 

 


“But centuries of hatred.Have ears that do not hear.”

但是几个世纪的仇恨,不是泪水可以融化的。

 

 


寂冷的空气被杰克咬碎,棱角如划伤了奈布的手。他隔着布料,摸到衣袋里老旧的笔记本。奈布仔细地沿着封面边缘摩挲,闭上眼,想象里面字迹模糊的名字。

“An eye for an eye. That was all that filled their minds.”

以眼还眼,以牙还牙。这是他们唯一的信条。

 

 


“And another eye for another eye. Till everyone was blind.”

以眼还眼,直到同归于尽。

 

 


他记得将同伴背向战壕后时的那份重量,温热的血划过他的脖颈,温柔得如同泪水。腥膻的锈味,冲得人两眼发酸发烫,他喉咙里有话低声呜咽,呜咽着求生的声音,比枪弹还刺耳。

奈布低声说:“……道格,再一会儿就好了,再一会儿。”

不可思议的是,在半哑的歌声里,奈布如被叫醒了蒙满灰渍的记忆。那些日子没走多远,已被他固执地埋藏起来。同伴走的第二年,奈布接受授衔,但拒绝了得到英籍的机会。

“你们用战争让杀戮无罪,而我不那么觉得。”

在将朋友的名字用炭笔一笔一划,描在本子一张单独的内页上。这之前还有许多名字,在纸缝中沉默,一如他们的坟冢。

道格离开的那一年,奈布在释假时回去看望了母亲。

“But I wonder just how many war. Are fought between good friend.”

我迷惑不解,有多少征战,是朋友间的残杀。

 

 


“And those who give the orders.Are not the ones to die.”

发出命令的人,却不是牺牲的人。

 

 


“……英军撤离了,他却死了,我的朋友。”

奈布蹲下身子,将帽子塞进怀里。伸手去拔石头前的杂草,摸一摸那个他用弯刀刻出的母亲名字。

“为什么这种任务总落到我头上呢。”军官说着,将采来的花放在前面。他盯着散落的花出神,想自己甚至没有一条彩带来绑饰它们。

“十月又是排灯节了,妈妈,你想带什么花去?我会告诉道格,让他也帮你采一点。你还记得他吗?他那时候跟我一起应募的。”

“英国人说的和你很多都不一样。我不喜欢他们。”

奈布站立起来,秋风扑在他的身上,卷动他的衣摆。他只有在这儿,在她的面前,才可以终于说出这些话。

“如果我说,都到了现在,我想逃走。你会怪我吗。”

“It's Scott and young MacDonald.”

牺牲的,是斯科特和年轻的麦克当纳。

 

 


“And the likes of you and I.”

还有你我的挚爱与亲朋。

 

 


那声音忽又伸手,将他拉了回来。民谣散进林间,如披着斗篷的暗影,涌进黑夜的帷幕。油灯的火焰跳跃个不停,铁丝摇晃的声音合上他歌谣、和他心跳的节拍。

奈布深呼吸,天凉了,他的气息已经可以化出一团白雾。士兵们以交谈取乐,尽管月光下一切都那么朦胧不清。曾经道格也喜欢拉着他讲:英国人说,天黑了太阳也不会消失,而是一直照耀着他们的领土。

奈布划了根火柴,微小的火球铺开,点燃烟头。

“There were roses, roses. There were roses.”

玫瑰啊,玫瑰啊。有很多的玫瑰。

 

 


“And the tears of a people ran togethe.”

众人泪流成河。

 

 


“是个全才。”奈布咬着烟卷,含糊不清地笑道。良久,他又说:“它是讲战争的,年轻人,你来了有段时间了,还是喜欢打仗吗。”

“挺适合我。”杰克回答,“但依我看,它不怎么让你好受。”

奈布点头:“的确,我承认。但战争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好受存在的,适合不是什么大事,说不定你去弹钢琴,也会觉得它适合你。还有……不知道你有没有改改你傲慢的毛病,杀死敌人是帮他完成生命意义,你也真说得出来。”

被教训的下属不以为然,他说:“这个理由比保护民众要浪漫的多,不觉得吗?”

奈布嗤笑,无可奈何地摇头。烟烧到了底端,他丢到前面,踩灭火星儿,说:“说什么保护,我只想让在太阳下的人们,真的觉得那是太阳。那场撤退,我们被留在后方拖延战线……道格死的时候,是中午,我背着他,太阳在我头顶。然后,我觉得那算什么太阳,是个黑洞,要吃了我。”

奈布·萨贝达这副样子很少见,或许是深夜本就容易催出人的愁绪,又或者是那首歌仍在他脑中若隐若现。

“同伴很重要吗。”杰克说。

“重要。”奈布抬头直视他,“很重要。”

杰克仿佛能透过胸膛,望见他的生命之火。战场之于杰克,其实也只有奈布·萨贝达别具一格的生命力,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。而这份为他人跃动的信念,竟让杰克觉得极不平衡。

他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,视线追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。

杰克曾在战争里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,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失去,没什么可怕的。唯一面对奈布·萨贝达时,他的伤口,他的鲜血,让杰克这么担心一个生命失去他的鲜活。

过于难得,因目睹和关切一个人心灵的矛盾——那颗冷漠而高傲的心,第一次受到了热情的裹挟。

> 5.

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此时的奈布·萨贝达,乘坐着慢悠悠的马车,正要回乡去。他翻开因在口袋里摩擦过度而破损的薄本,从第一页,翻到有字的最后一页。那些要与同胞作战的传闻,让他的心怦怦直跳,奈布许多次望见过去同伴的名字,许多次陷入挣扎。

阳光不知在什么时候消散了,随之而来的是密布的暗云,乡间笼上一层灰纱。细雨毫无征兆地下起来,掉在半空中,就被风吹散成了雾,溶化在车辙印里。奈布凝望着手中的薄册,被零星地洒上雨点。

车马仿佛越过亡灵徘徊之地,战友与同伴,将随他们一起回乡。

终于,在夜晚之间,营地缓缓出现在眼前。奈布从车上跃下,不远处有个影子,正等他。

“这段时间在这帮忙,感觉如何?”奈布问。

杰克说:“少了很多乐趣。”

奈布不满地瞥他,说:“本就不是叫你找乐子的。”

然后他又问:“今年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。”

杰克简短地恩了一声,替他接过手里的帽子。

奈布·萨贝达和杰克聊过很多事,他以前不这样。但这个年轻人看待世界的方式,让他很诧异,虽然自负了些。

“我教过那么多人,但你很特别。”那天,奈布在河岸对他这么说,“小心点,我不希望看到英年早逝的惨剧。”

“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死的,上尉。我说我喜欢战争,只是因为……我在这遇到了您,您也很特别,萨贝达先生。”

河流里的暮色令人眼花缭乱,杰克的话那么有分寸、得体,又来得适时。

奈布的心底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跳动了一下,如挣出沼泽一般,将自己向一个声音不断拉近、拉近。他那坚强的躯壳里,长久无以依附的感情,终于寻见一片可以落脚的岛屿。

> 6.

丘陵上起的风比别处大些。奈布的头发被一股脑向后吹,他捧紧了手中的花束,缓缓屈膝蹲下,拿一块石头压住了它。

“这是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回来了。”他似乎自语,又似乎对着坟冢讲话,“我不能像个幽灵一样被困在这两个地方。”

“如果这就是生活。”奈布说,“那出口在哪里?”

“以前我不得不和英军合作,我无法选择。直到现在,那些争端让我觉得,我将会拿刀面对我的同胞。”奈布倾身,用额头轻轻触碰冰冷的碑石,“如果这样,‘战斗到死’还是我应当遵循的原则吗?”

“如果你不想,就不是。”

地下长眠的人自然无法回他,说话的是杰克。他换回了那身长风衣,在风里笑时,显得格外跋扈。

“当初是你告诉我要小心那杆枪的。”杰克说,“为什么要听从拿枪的人定的生活原则?说这话的人是为了战争,而你问的是生活。”

奈布起身,遥望着远处的旷野。

“我需要离开。”

杰克走到他身后,右手臂向前环住他,用指尖扣在住他的左肩,倾在他耳后说。

“那就离开。”

 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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