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警探组】灵魂落地有声 3&4
我还有一些事不想忘记。
+非真正意义“成为人类”，有私设，部分设定借鉴于《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》
（三）
他们是在烈火和痛苦中死去的，当他们从你心中离去时，会在你的胸膛里燃一把火，这比你能够说出的任何事情都要痛苦。
Connor离开前将房子各处整理过一遍，一切井井有条，他也没有行李需要带走。走进卧室，被褥被他平整地收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，仍然那样平整。床头对着一排小书架，摆有不同花色的书，有Hank在学院的教材，和一些小说。
纸书已经很少见，而Connor实际也不需要通过看字来读书，但他拿走了那本《The Wednesday Wars》。
Markus给Connor的地址在西托伦斯大道，那儿附近是模控生命仓库与码头。他所需要的设施在申请通过后都交由专人安置，Connor立在巨大的玻璃门前，莹蓝的灯光透出来，泛起一股冷意，他蜷紧手指，终于去推那扇门。
“你好，Connor。”有仿生人在里面等他，“Markus让我担任您的助手，我是Simon。”他穿着温和的灰色衣服，蓝蓝的眼睛随着话语朝他示意。
Connor对他有印象，他们曾在耶利哥有过短暂的会面。那场革命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恍若一梦，和对方礼仪性打过招呼后，Connor才将注意力转回当下。他把书搁在大厅桌子上，说：“需要的东西都在了吗？”
“是的，已经都搬来了，放在研究室里。你只需要安排数据交换，保证它们稳定。”
“喔，那，我去看看。”Connor点头，朝走廊转身。
“等等，Connor。”Simon喊他，“Markus对这件事很谨慎……我也在想，你认为这真的是对的吗？直到现在仍有人坚信制造仿生人是一种错误，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。”
“那些人后悔，是因为他们不接受我们有了意识。”Connor没有回头，“但我从开始要的就是意识。我不是在创造什么……我是在恢复。”
被派来的助手垂下他的蓝眼睛，在Connor走向研究室时跟上了步子。他想起一些回忆，也是他会站在这里的原因，不安，又抱有希望。
数据屏上流动的蓝色像盘旋的河流，Connor抬起右手，褪掉皮肤层。侧目望一眼庞大玻璃柜中的机器，将手朝屏幕贴过去。LED随着数据处理快速地旋转，仿生人的指节泛发蓝光，不可胜数的字符流淌过他的程序，他在刹那间体会到了和收集它们时一样的艰涩。
Connor猛地抽回手，仿佛卡壳了两秒才回过头，说：“还需要一点时间整合，等等吧。”
“我带来了Markus筛选完的资料，他很重视，协商了一些适合辅助你研究实验的仿生人。他们都很可靠、接受风险，也乐意尝试。”Simon走向电脑，将信息导入，资料浮动到屏幕上。他转头，示意Connor检阅。
“Markus对这件事怎么说？”Connor坐下，问。
“他说他很理解。”Simon轻声转述，“但他不会尝试。这不影响他对你的信任，当时Jericho很多人恨你，他却跟我们说你值得。你救了很多同伴，我知道，你跟Markus一样很出色，你有你的原因，这件事也一样。”
“四十年，我以为很久了，但说起来居然就像昨天。”Connor苦笑，“他们恨我是正常的，从一开始我就被设计成他们的敌人、人类的朋友，可惜人类也恨我。”
“但永远会有人接纳你。”Simon安慰道，他望向屏幕里记录的文字，忽然又问，“你这个选择，有告诉过……那个人类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Connor抬头，褐色的瞳孔里映着四方的亮光，“如果他知道，要做的第一件事，肯定是跳起来骂我一顿。”
（四）
他有一种感觉，这是痛苦的栖息地。
“你回来了？都去看了些什么。”管理员看见推门进来的新员工，立即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一堆树。和一个湖，巨大、很冷、深不见底、全是蓝色。”人类将外套往手臂上一搭，“我在哪儿休息？我累了。”
管理员站起来，带他走到楼梯，说：“楼上最里面的房间，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他无甚诚意地说，“明天见。”
“你不应该再靠近树林了。”管理员喊住他，“那儿很危险。”
“我知道，会迷路。那还冷得要死，我的体温仿佛不存在。”他不耐烦地摇头，丢下管理员，径自上完楼梯。房间布置得安适而规矩，仿佛它本就该长这个样子，灯光就该那么亮，窗口就该开那么大小。桌上摆着自己学生那个时代才用的水壶，热水涌出若有似无的白汽，消散的样子仿佛人破碎的记忆。
它实在困了，躺去床上。不同于从前的疲劳，在这座城里睡眠，就如同和睡意争夺自己的意识，人类为自己要合上眼睛感到慌乱和不适，不安感在黑暗降临中扩大，他最终掉入一个梦。
“……副队长，我们终于找到真相。案子结束了，我来跟你道别。”
“然后你去哪？”
“Jericho有几件事……之后的话，再说吧。”
“Connor！”他叫住那个从他怀抱离开的仿生人，“你可以随时回来，DPD，我家，都行。”
风经过他额角卷曲的一缕碎发，和特制的制服外摆。对方没有回答，而那双颜色温和的眼睛，仿若越过时间看向他。
卡车餐厅被大雪裹得像涂满白漆，仍有不可胜数的雪花，流淌过经历动荡后宁静的苍穹。它们扑簌簌地变成枯树上的白色花骨朵，扑向视野的每一个角落，几乎将影子冻结。所有都静止了，只有雪还在下的声音麻木人的脑壳。同他告别的仿生人逐渐走远，他无止境地看到那个背影，直到那块影子被雪撕破。
“Connor。”他喊，“Conn……Co……”
天骤然暗下来，仿佛嗓子都被雪花堵得滞涩。
光重新出现，是在他的房子里。人类刚回到家，仿生人难得地倚在他的沙发里看一本书。
“安卓用得着看书？你们没有什么……下载资料什么的吗。”
“有，但是在我正式上班前，我得找事情打发时间。我发现看书所用的处理程序和资料用的不一样，我自己可以感到更多情绪。我喜欢这些情节。”Connor枕着沙发背，目送人类坐到自己边上，“我帮你整理了房间，H#%*，买了点吃的，但没有买酒。”
“多谢。”人类说，他看向仿生人手里，是那本《The Wednesday Wars》。封面上的少年坐在课桌后，角落的小老鼠随着书角的微卷而翘起。
“这是……之前买给Cole的。路过书店看到，想起我自己很久以前看过，就买回来。本以为他再长大点就能看了，他认字很快。”
“很抱歉，H%(?，我只是——”
“你有什么好抱歉的？”人类朝他投去一瞥，并拍拍他的肩膀打消顾虑，“我的意思是，它很好看，继续看吧。晚饭吃什么？嚯，差点忘了你不用吃饭。”
“我不需要进食，但我可以帮忙。”Connor扭头说，他记下页码合起书，跟着人类走向厨房。
他是在一片亮色中醒来的。几乎不间断的梦境让他胸口发闷，可当他坐起身，却发觉自己一点梦境内容都不记得。那些似乎，都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，是他的记忆，但它们现在和梦境结束一样消散了，几乎像那壶该死的热水，和一夜都未停止的烟一样挥发着。
“这儿究竟还要发生什么破事儿……”他起身，那阵沉闷随着动作结束。他恢复成了看似健康、有精神的样子。
“你醒了！”管理员见到他时，继续笑着说，“一夜过去，档案又厚了不少。我们得加紧工作才行。”
“所以，你做这些干嘛？”他皱起眉，疑虑压在心里，指着那堆档案说，“登记完之后呢？它们看起来像消失了，会发生什么。”
“不是像，它们就是消失了。”管理员耐心回答，“我说过了，这是记忆。每个人从前的记忆都会被我们登记后消除。离开记忆，放弃名字，他们才可以真正脱离心、脱离灵魂，成为这里的居民。”
“所有人都会？”
“所有人。”
“这儿的人全都不能有灵魂？”
“不能。”
人类想起昨晚那些若即若离的梦境，即使现在只剩模糊一团的水汽。他的嘴唇动了两下，大步走去，扯住管理员的领子，几乎要把他的脑袋往书架上撞。他忍住了，因为这家伙早已无药可救。
管理员果真平淡地看着他，说：“也许会有不舍，但这是必要的过程。”他将档案递过去，被甩开，纸袋落在地上，一叠叠苍白的纸页从袋口中滑出。
人类咬咬牙，没去捡拾，他回头望一眼管理员，夺门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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